年老健忘的父亲,开始向往诗和远方

前段日子,有天吃晚饭时,爸爸一脸兴奋地跟我说,他要出趟远门,让我帮他查询火车车次。原来,爸爸的高中同学群里传来消息,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即将过八十寿辰,同学们决定一起去为老师庆祝生日。

爸爸满心期待,妈妈却表示担忧。因为就在不久之前,爸爸回家时发现兜里的钥匙不见了,经过一路寻找和询问,最终在家附近的超市门口找到了。在那之前,爸爸去医院开药,回来时迷了路,兜兜转转好久之后才回到家。而那条路,他之前曾走过无数次。

妈妈身体不好,不放心日渐糊涂的爸爸一个人出远门。而我又因琐事缠身,不能陪他前往。是否让爸爸单独远行,一时间成了家里争论的焦点。我主张让爸爸去,一是因为这样的聚会大概率是有生之年最后一次了。老师只比爸爸他们大几岁,亦师亦友的关系维系多年,师生之间感情深厚,这次相聚的机会实在难得;二是我会送爸爸去火车站,并将上下车的流程和路线绘成图表,把路途上的注意事项一一标注清楚,这样一来爸爸就不会轻易迷路。尽管我百般劝说,妈妈依旧不同意,说爸爸年纪大了,经不起近千公里的长途奔波,万一途中走丢或发生其他意外,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。

爸爸在妈妈的一再劝阻之下,最终选择放弃出行计划,每天照旧去买菜、散步,和往常没什么两样。唯一不同的是,他经常拿着手机,实时关注同学群里的消息,同学们从各地出发了,他们马上要抵达了,聚会的照片传到群里了。爸爸时不时地跟同学打探聚会的进程和各种细节,心思早已飞到他抵达不了的远方。

看着爸爸既向往又失落的样子,我心里十分愧疚和不安。记得多年前,爸爸由于工作的关系时常去全国各地出差,在那个交通和通信都不算发达的年月里,他去过南方的一些大城市,也去过很多我不知道名字的地方。每逢假期,爸爸还会带我去看大海,去爬长城,年幼的我对外面世界的感知主要来自于爸爸。时光流转,如今日渐衰老的身体不仅模糊了他的记忆,也将他困在了原地,让他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自由地行走。

阿图·葛文德在《最好的告别》一书中提到,严重的老年疾病或衰老早晚会来袭,就像日落一样无可避免。当人生的日头渐渐西沉时,爸爸对遥远的旅程愈发感到力不从心,尽管他说去不了远方也没关系,但看似云淡风轻的背后却是深深的无奈。

幸好,在无法远行的日子里,爸爸有了新的爱好和消遣——写作。爸爸年轻的时候曾在报刊上发表过几首小诗,是他外出培训期间看到当地的美景有感而发后即兴创作的作品。诗歌发表之后爸爸很高兴,小心翼翼地将杂志和报纸珍藏起来。只是,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写作的热情渐渐消磨在琐碎的日常和繁忙的工作中。如今,闲暇的时光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时间,爸爸重新拿起笔,和同学一起研究诗歌创作,彼此交换作品,相互切磋。

就在我为爸爸重新找到生活的乐趣而倍感欣慰时,突然得知,同学父亲在一个深夜心梗发作,在救护车刚将人送抵医院时,心脏就已停止了跳动。听到这个消息,我震惊许久。同学本来打算再过些日子,就将爸爸从老家接来一起过年,可没想到突发的一切生生阻断了原本的计划。人生的剧本不会按照人的主观意愿去展开,无常的来袭远比日落要猝不及防。

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,我不禁想到,他内心的渴望和诉求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被忽视和掩埋,他想通过诗歌和远方来重构生命存在的意义。只是,在日常叙事中,梦想和远方似乎只和年轻人有关。前几天,闲聊时我问爸爸人生还有什么遗憾,有没有向往的地方或一直想做而没能做成的事情。爸爸说他想去年少时曾待过的边疆小城,他在那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小学和初中时光,想在有生之年故地重游一次。我听后连忙将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好,然后上网查询车次信息。时光易逝,是时候带上爸爸出发了。

(作者为北京市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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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峥

责编 温翠玲

80岁爸爸的旅行(云南富宁)(一)

三代单传后,爷爷终于繁衍了一个庞大家庭。

有了十个孩子,四个女儿,六个儿子。

前三个孩子是女儿,第四孩子才是男孩,也就是我的老爸。

首男当家!

老爸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大。

老爸在大家族是老大,在单位也是老大,老爷子今年80岁,便积聚了80年大佬气度。

退休了20年,越年长越宽宏百纳!超然度外,活在第四维度,功名利禄、恩怨情仇等淡然,老得自在。

老爷子银短发锃亮,行军步生风,身板子挺直,暴露就是当过兵的。

虽然硬朗,但脚力明显退化了,老爷子决定趁还能走的时候多去没有去过的地方体验不一样。

这位大佬召集了一个团,任命女儿做团长兼财务,儿子兼任司机,带上他的糟糠之妻以及他的五弟夫妻。

“去云南!”

这一天是2024年11月22日,天气微凉晴朗舒适。

贴心的小棉袄团长,每天的行程安排400公里左右,严格控制行车时间,全程居家式旅居游,广西钦州进入云南的第一站便选在富宁。

大佬老爸坐副驾,指挥把他的位置缩到最短,留足后两排空间。

五叔婆和妈妈开始唠嗑大家族的故事,因为出游的兴奋,把过往的苦聊成了快乐。

七0年代,嫁过来的妈妈挑战爷爷的权威,和爷爷吵架缝纫机所有权之争(那可是70年代最重要的家庭财产。)

爷爷:仔买的,就是我的。

妈妈:我嫁给了你仔,你仔的就是我的!

爷爷:你这个傻媳妇,整个家都是我的,哪里轮到你主张。

妈妈:这家不是你的,这都是五爷(爷爷的养父)留下来的,我住的是五爷的房子。

妈妈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咔咔笑,跟五叔婆解释:这句话把爷爷气得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。

最终,爷爷从实力地位出发,趁妈妈出门,把缝纫机搬走。

我浮现出妈妈当年年少不羁媳妇的形象,我终于知道妈妈的彪悍是天生的,大佬老爸也惹不起。

80年代,五叔婆嫁了进来。

她侃道:那个时代,要服侍一大屋人口,媳妇轮排担水背柴,一天不打柴就没有柴烧,一天不挑水就没有水用。

妈妈悻悻地接上话:上村挑水走的坡好陡,六婶没办法背着孩子挑水,结果孩子无人看管就出事了。

爸爸的儿辈是70后,刚好是现代化建设的中坚力量,听妈妈婶婶的往事,村的原生态背景油然而生,画面感动态而真切。

爸爸的孙辈已是00后,虽然只隔一代,但代差却是天翻地覆,就象00后的教室里是电子显示大屏,己经不懂黑板为何物,粉笔印迹己经被历史刷干净了。对那个时代的概念已然久远,跟春秋战国的距离感应该一样远。

爸爸也在听,眼神却看着远方,五叔不知什么时候把话题转移到了养蜂上,蜂群壮大,不断分蜂,蜂箱己增至了五箱,我心里偷笑了一下,因为意味着我们能分享纯正的蜜了。

远游的小兴奋,话题总在线。聊着过往,还没怎么劳累,心情愉快而感觉很快就在预设晚饭的时间点到了富宁。

贵州南部嗜酸,云南富宁虽在贵州之西南但与贵州并不接壤,却也吃酸。老爷子要入乡随俗,尝遍地域美食,却附带条件——不能辣!

请问:有不臭的臭豆腐吗?

这个条件太搞笑了。

还好,云南不是四川,能不辣的特色美食仍易找,酸汤是可接受的。

回香园酸汤牛肉,念店名的时候,舌腔已生津。

这家老店离谷拉河岸不远。熟肉比生肉还要贵一些,一家六口,一斤生肉一斤熟肉足够了,一定要点茴香青菜、野菜,配牛肉特别增鲜解腻。

发酵的酸汤涮肉,肉并无明显酸味,却添了肉的嫩,汤是一定要喝的,微酸润舌,迅速放荡味蕾,非常开胃。

再来一把野菜回甘,口齿津液,需要呷一口酱酒调和压制。老爷子和五叔两兄弟互敬了一杯,互相调侃中酝藏着七八十年深情。

老太太和五叔婆更喜爰茴香菜的“八角味”,我跟妹妹说:这菜是不是能搾出八角油来?

饭后沿江散步,谷拉河穿城而过,江滨路吊满了红灯笼,沿路规整了富足的停车位,富州广场舞林云集,集体舞、交际舞,甚至还有似乎阿拉伯的阿亚拉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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